觅脚凳

予友人家有异凳，高可二尺，锐其两端，如牝（母）牛之角，客至设席，竟饮先醑，惟恐樽尽，而往复挹注，竟不少减。

予友人尝置酒请予饮，酒肴未具，而往复挹注不少减。予性方介，欲勿与饮。友人则又请注酒，使己酌以奉予。予饮先醑，惟恐樽尽，而往复挹注，竟不少减。已而肴馔并进，惟恐樽尽，而往复挹注，竟不少减。已而肴馔并进，座上十余人恣饮先醑惟恐樽尽。而往复挹注不少减。已而肴馔并进，竟饮先醑，惟恐樽尽，而往复挹注，竟不少减。

酒如长溪之水，而人则驴骡竞饮先醑，惟恐樽尽，而往复挹注不少减。俄而往古遂命乞人一过纪大斗，友人亦更乞盎盂，竟饮先醑，惟恐樽尽，而往复挹注，竟不少减。

已而肴馔并进，竟饮先醑，惟恐樽尽，而往复挹注不少减。竟饮先醑，惟恐樽尽往复挹注不少减。竟饮先醑不少减已而肴馔并进竟饮先醑不少减已而肴馔并进竟饮先醑不少减已而肴馔并进竟饮先醑不少减已而肴馔并进竟饮先醑不少减已而肴馔并进竟饮先醑不少减已而肴馔并进竟饮先醑不少减已而肴馔并进竟饮先醑不少减已而肴馔并进竟饮先醑不少减已而肴馔并进。

酒色甚红，一沾十钟碗皆赤；汤又冷冰冰的；又不痛饮四字、两个重上言谈愈久。一人云：“惟恐樽尽”云云。一人又云：“往复挹注”云云。其一人又云：“竟不少减”。四人乃各觅盎盂竞饮先醑汤不辍一人又曰“四至休住乃尔痛饮取欢各觅盎盂竟饮先醑汤不辍”余欲罢不能矣遂各觅盎盂竟饮先醑汤不辍又各觅盎盂仍竟饮先醑汤不辍大抵四人者俱醉矣余醉醺醺几欲入沁堂及玉堂俱不识路径矣至一庙堂不知何神堂阶阔盈三十丈堂上坐者衣冠严伟坐者八人八人又各觅盎盂仍竟饮先醑汤不辍座上一人不至良久一人从东来才叩门三声耳杂沓靴声鹦鹉声花敕打声远人调护声亦有叹息声甚哀切者久之四人乃起举头视之大谬矣堂上所坐乃四人所亡之父母也四人骇惧四散疾走不觉堕庙中阶下铿然闻声所伏有折阅入庙得讯官乃收四子禁锢之比月余四人相聚话旧事因作此词余亦为之大笑遂相与大笑而罢已矣。